我的两位高中语文老师

教师在一个人所受教育中起着巨大作用，若遇到良师，会终身受益。高中同学田健，师出同门的文友杨新玲，今春分别写了有关赵廷和老师的文章。两篇佳作文字朴实，情真意切，感同身受。与他俩不同的是，读了两年半高中的我，遇到了两位高中语文老师——赵廷和与田修广。巧的是，两位老师同村，同住河南省修武县王屯乡前南孟村。田老师长赵老师几岁。

在我内心里，两位老师都是我的恩师。我没能考上大学，毕业后劳动几年，通过写作端上了“铁饭碗”，与高中时打下的文字基础不无关系。

１９７９年秋，我考上了修武县九中。九中，亦称王屯高中，是１９７７年新成立的一所普通高中。上高中那年，赵老师担任我语文课兼班主任。赵老师教学严谨，勤奋努力，做任何事情一丝不苟、力争上游。讲起课来激情四溢，声音洪亮。他的板书刚劲有力、字体优美，且非常有特点，就是横笔统一向上倾斜，这与毛主席老人家的横笔有点相似。

赵老师对班级管理很严，每逢夜自习，总是悄悄到班里查看。非不得已，不准学生请假。记得１９８０年春节刚过，有摄影师到我们村照全家福，父亲骑车到学校接我回家照相，被赵老师劝回。他对父亲说：“高中课程很紧，落下一堂不好补回来。”在珍惜时间上，赵老师一一贯之，这从他２０２０年集结的《和言细语》一书里，可以找到多处有关时间的论述。例如：“时间是无情的，它不会等你把事情做完了再走”；“人生短暂，一定要珍惜，珍惜时间就是珍惜生命”；“一切都是在时间里诞生的，消磨时间是最大的浪费”；“过去的已经过去，未来的还在未来，珍惜时间要从当下开始”等等。

课堂下，赵老师话语幽默，和蔼可亲。当年，新建学校设施简陋，远路住宿男生没有寝室，每晚铺开草苫睡在教室的前后，起夜共用一个尿桶。但每天清早，放尿桶的地方总有尿液遗留，湿漉漉的，很不雅观。为此，赵老师有一晚特意迟回家，笑着对我们还未躺下的男生说：“照准，方便时一定要照准。”

入学二三个月后的一天，赵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，让我来回走了几步。他是在一次做课间广播体操时发现了我右腿稍有残疾。询问后，随与体育老师沟通，让我有选择的上体育课。也就是从那时起，我爱上了打乒乓球。

有一次晚自习，赵老师与物理老师杜鸿臣一同走进教室，让杜老师用录音机播放了他朗诵的高尔基《海燕》。现场聆听赵老师声情并茂的朗诵，作品中“海燕”英勇善战，坚定自信，以乐观的激情和胜利的信心，渴望着暴风雨到来的形象，激发了我们无穷力量。

赵老师和后来的语文老师田老师，都鼓励我们分开订阅《中国青年》《河南青年》《辽宁青年》《民间文学》等期刊，课余时间相互传阅。那时正值改革开放起始，一篇篇春风扑面、激动人心的作品，打开了我们的心扉，开阔了我们的眼界，也滋生了我们的理想。

我们是最后一届没有上初三的学生，古文、英语甚至数理化普遍薄弱。为此，高一时我留了一级，退到了担任语文课和班主任的田修广老师班级。

田老师是位资深教师，修武一中毕业后辗转几个乡镇教学。王屯高中即以他为主和另一位老师筹建起来的。

田老师性格沉稳、豁达，属乐观派。教课同样认真、努力，对学生极为负责。他的板书规整清晰，拙朴耐看。学弟兼文友张敬中的字体就很有他的风骨。

可能我是留级生和语文课较好的缘故，田老师很器重我，高一起即让我担任班里纪律和生活委员。那时生活条件艰苦，学校又没有补贴，大师傅烧火不好掌握，有时汤面条做得浓而稀，蒸馍碱大或硬小。为此，我与其他班级委员就向校长、后勤老师反映情况，或者直接与大师傅理论。上夜自习时有的同学窃窃私语，断不了对他们进行管制。这些，让生性自卑、性格内向的我，心智上得到了锻炼。也因为文科相对较好，业余时间集中精力补习数理化和英语，我的整体学习成绩不断攀升，特别是语文成绩突出，作文曾在班里作为范文朗读过。但是，高二分班时，我毫不犹豫地报了理班，因为那时有句口号叫“学好数理化，走遍天下都不怕。”

田老师得知我报了理班后，没有强制性让我改科，而是将我叫到他的办公室，历数文科与理科同等重要，一一列举文科成功人士，话外之意想让我改班。领会了田老师的意图，我改到了文班。

分到文班学习半年，正当我挂劲学习准备高考时，新推行的预选制，将我堵在了高考大门外。后来我分析预选落选，可能是当时大中专生招收比例过小，班里复读生又多，名额实在有限。

１９８２年春节后开学不久，我们没有预选上的学生，实际上已提前毕业回村了。当年秋季开学，田老师让低一届同村的付小毛给我捎信，建议我去学校复读。我因当时母亲有病，家里弟兄多而予拒绝。

高中毕业后的我，以务农为主，也打过零工。做过文学梦，不久便被无情的现实击碎浇灭。几年里，始终遵循“人穷莫入众”的古训，基本上不与任何老师和同学们来往。

后来，因帮村里写一篇“星火带头人”的先进材料，接触到了同学田健。他的榜样力量与传帮带，让我步其后尘走上了写作之路。不久我到一乡镇任专职报道员，继而选调修武报社帮忙，后入职修武县供电公司，生活稳定并逐步好转起来。

１９９４年春的一天，我受单位领导指派，前去高村高中落实一件县人大代表涉电方面的一个提案，在大院恰巧碰见返聘的田老师和时任副校长的化学老师董永安。十多年不见，田老师教过那么多学生，仍能直呼我姓名，让我非常感动。但是，与众老师较为频繁的联系交往，还是在２００８年５月１８日举办的一次师生联谊会之后。

数年前的一天，我去看望田老师和赵老师。在赵老师家，他从里间书房里拿出两个大本子，对我说是他几年来偶有心得写的短语。我看了几组，觉得不错，就自告奋勇帮他打印。他说，打印出来让其他同学也看看，有无价值？

回去后，我抱着学习的态度，利用夜晚时间，一页页将赵老师“论语”式的理趣短语输入电脑。电子版传给两位同学，都说不错。找了个时间，我将打印稿和原稿，一并交给了赵老师，并介绍了自费出版书号和印刷费的情况。赵老师有点腼腆地说：“放放，放放再说吧。”

２０２０年１０月的一个上午，与医院看望因病住院的赵老师爱人。下楼到住院部电梯口时，正医院的赵老师父子。赵老师面容憔悴，身体虚弱。得知我们要走，他从儿子手提包里掏出刚印制出来的作品集《和言细语》一一送于我们，并简单询问了我们每人的现状。当问及我最近写作情况时，随口说了句“准备封笔，不写了。”

无意中的这句话，隔一天上午，赵老师从儿子住的小区华公馆，步行一公里多到我酒行相谈。他与我说，你退休开酒行的初衷是什么？若纯粹为了挣钱，不如关掉。嘱咐我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，不要停止写作。要利用酒行人来人往、喝茶聊天这个阵地，多收集故事和素材，为写作所用。老师的谆谆教导，让我惭愧。赵老师在精神旨趣方面的追求，永远大于物质，再次让我受益。从他《和言细语》书里，我不仅看到内容比我打印时充实许多，还惊艳于一幅幅精美书法作品插图。

第二天下午，赵老师坐儿媳电动三轮车再次来到酒行，放下几本他的作品，嘱咐我转交给郑州、新乡几位同学后匆忙离开，他说回前南孟村。

我预感情况不妙，医院已知师娘胰腺癌晚期，处于昏迷状态。１０月２０日，打赵老师儿子金柱电话，确认师娘确已不幸病逝。在师娘病危的紧急关头，赵老师仍关心着他的学生们，每每想起，总是热泪盈眶。

今年８月，赵老师在女儿金玲的陪同下，再次来到小酒行，送来了他近几年书法作品集《墨趣》，再次让我肃然起敬。

田老师２０１９年１１月，也结集了一部作品。书名《耄翁琐忆》是我和张敬中所起。起初，田老师还让我写序言，实在不敢。后吩咐我写跋，推脱不下，就写了《感恩老师》短文，借此将我对老师的感恩之情，用文字表达出来。

在田老师作品集编印时，我和张敬中参与了校对整理。他的外甥邱继方利用暑假，由手写体形成电子版。作品史料价值高，浓缩了他一生经历，特别是师道授业、感恩社会的心路历程。

现两位高中语文老师已进入耄耋之年，但年事已高的他们，仍牵挂着一个个学生。赵老师给田健打电话的那几天，还打给了我和薛保中等同学，询问我们的健康和家庭状况。当确认文友杨新玲和薛陆成也是他的学生后，要他们的电话。我担心他手记号码麻烦，而是将他的电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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