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用最童稚的目光,审视最黑暗的压迫
想象一下,如果你从小和父母生活在一起,其乐融融,街坊邻居们都很可爱,但突然有一天,父亲去世,母亲不得不带着你回娘家。
这也许不算很惨。可是当你到这个对你来说陌生的大家庭,你发现家里全体男性都是好斗的恶人,每天为了蝇头小利争吵斗殴,甚至闹出人命。你唯一可以依靠的是你的外婆,但也难逃频繁被外公残忍抽打的命运。
你天生聪明,却没能好好发挥这一点。外公心血来潮时教你认字,却不让你明白其中的含义。你的母亲因为你不善背诗而惩罚你,所谓的教育变成了对求知的填埋。明明在学校可以有很好的成绩,但是因为家庭教育的暴力和混乱,你分不清是非,看不清善恶,有一点明白什么是“好人”的时候,“好人”却被外公驱赶走了。
你的生活充斥着侮辱、责罚、暴力。
这是你的童年。
一个本该代表着天真、幻想和欢笑的名词,成了黑暗的世界,巨大的落差之间,生命在苦苦挣扎。
《童年》是苏联著名作家高尔基的代表作之一,与《在人间》、《我的大学》统称为“人生三部曲”。对于中国读者来说,《海燕》也许是高尔基更广为人知的作品,不过读“人生三部曲”,更能体会到“海燕”振翅飞翔的坚强与果敢。
在小说中,高尔基化为“阿廖沙”,以第一人称叙述了自己的童年,但也正如他所说,“我也并非在讲述我自己,而是在讲述那个充满可怕景象的令人窒息的狭小天地,普通俄国人曾经并且至今仍然生活在其中。”而经典之所以为经典,就是可以从多个角度去看内容,启发我们去思考,今天,我想谈谈其中两点。
谈到成长:环境塑造三观
小说中,阿廖沙对于世界的认识主要来自于自己的外祖父母,他的祖父是一个自私、坏脾气、暴力的小老头,他的两个儿子(即阿廖沙的舅舅)在这样的氛围中也成为了小肚鸡肠、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的人,“残忍的行为实在太司空见惯了”。在那里,偷盗不算犯罪,杀人不用偿命,所以,阿廖沙也渐渐展现出了他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特点,也会和同他一样命苦的孩子去偷盗赚钱。
不过好在,阿廖沙还有一位慈爱的外婆,外婆会给他唱歌、讲故事,拯救他行将扭曲的心灵。高尔基多次写到外婆虔诚地向上帝祈祷,除了展示出东正教在俄国的地位以外,我认为也可以看作是内容上的互文,在阿廖沙的眼里,外婆就是上帝般的存在,他的苦恼、不解、悲伤都可以和外婆诉说,他的愿望和期待可以和外婆讨论。
正因为此,阿廖沙才没有彻底变歪,他开始生出质疑暴力、黑暗、残忍的念头,但是他的三观在混乱中东倒西歪,一方面否定外公、舅舅的做法,一方面不知道怎样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案。这对于不满十岁的孩童来说,实在是很大的困扰。
那么,我们再想想当今社会仍然存在家庭暴力,目睹这一切的儿童,心理会有多少伤害?如果小朋友从小看到的是用拳头解决问题,那么以后是不是也会有样学样做出暴力的选择?如果小朋友深爱的亲人总是遭受暴力对待,ta会感到非常受伤又无力改变,这种纠结的无力感可能会贯穿ta的一生,让ta一辈子活在恐惧当中。
所以,家里的成年人就应该对未成年人的教育负责,在孩子还是一团泥坯时,就要进行正向引导、教育和鼓励,这种教育并不是让孩子生活在百依百顺的溺爱当中,而是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,要有慈悲之心,要常怀乐观的心态,才能在长大后,抵御这世界的风雨。
面对困境:揭露真相,举旗反抗
正如前文所说,在这样令人感到心痛的生活环境中,阿廖沙没有彻底变成和外公、舅舅一样的低俗市民,而是懵懵懂懂想要找到解救外婆、解救自己的路(后面发展成为解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民的路)。
在他模糊的记忆当中,自己的父母相处是十分和谐愉快的,他对后来经历的这一切感到疑惑不解。他隐约嗅到自己站起来反抗和改变的必然性,于是在故事即将进入尾声时,他为自己修缮了一座花园,那是他精神的极乐净土,也是他对那个荒诞世界的反抗的象征。
在整理的过程中也发生了很有意思的一幕,外公看到他的整理修缮觉得不错,夸奖了他,又帮他除草,甚至感动到落泪,但旋即又说“你这是白费功夫,我马上要把这房子卖掉啦!”——这就好像我们的生活,在压迫之中给你一点糖,接着又打你两个巴掌。
而面对这样的生活,把这一切记录下来,也是反抗的一种方式。在书中,高尔基自问:“这种事值得一提吗?”他又自答道:“值得,因为这是活生生的丑恶的真实……必须彻底了解这种真实,才能把它从记忆中,从人的心灵中和我们痛苦而耻辱的整个生活中彻底铲除干净。”他鼓励青年人勇敢站起来反抗黑暗的压迫,认为在生活这层土壤中“毕竟能成功地长出鲜明、健康和创造的幼芽,能够生长人性中的善良,这会激励我们矢志不渝的憧憬人类光明的生活而获得新生。”
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推荐这本书,虽然它的内容沉重、令人心痛,但是我们不应该逃避的真相,唯有直面,才会更珍惜现在的生活,才会更有力量去批判和改造这世界上仍然存在的一些不平等的现象。这个世界上,还有人生活在艰难困苦中,我们也许无法亲身体会,但总可以通过阅读,遥远地拥抱他们,并努力为他们做些什么,让我们的世界越来越好,充满光明和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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