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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红烛于漪》

董少校著

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

年2月7日，于漪的92岁寿辰

这位世纪老人一生中有六十余载

都奉献在了语文教学的一线

“一辈子做教师，一辈子学做教师”

于漪无愧于“人民教育家”国家荣誉称号

《红烛于漪》有声书

喜马拉雅已上线

戳阅读原文聆听于漪老师

耕耘教育言传身教的

真实故事

走过严冬，风，渐渐暖起来了。经历“十年动乱”的教育绽放新的生机。

一个从天而降的机会来得让于漪颇感意外。

上海电视台赵姓导演找到于漪，邀请她直播讲授电视公开课。他说明演播时间，并提出这天中央电视台也首次直播上课，不能更改。赵导看起来是个很平实的人，话不多，有一句说一句。

于漪带着几分忐忑说：“能不能录下来再播，以免当堂出差错。”

“那怎么成？我们没有摄像头，一个摄像头就要几万元！”

见赵导斩钉截铁的态度，于漪不再坚持录播。她转而问：“用什么教材？”

赵导回答：“你爱用什么教材就用什么教材，喜欢教什么就教什么，随你的便！”

于漪如释重负。这样宽松的自由度给了她充分展示教学水平的机会。

新的问题是，教什么呢？夜里，于漪辗转反侧，难以入眠。“文革”期间被批斗、被质疑的一幕幕场景，在眼前浮现。环境那么恶劣，都挺了过来。她深信，教学生文化没有错，要像海燕一样搏击暴风雨，乌云遮不住太阳，遮不住的。

——有了，教高尔基的散文诗《海燕》。

第二天，于漪到学校图书馆里去找教材。所谓封、资、修的作品都被捆绑起来，不得外借，高尔基的作品也不例外。图书馆老师带于漪到堆书的地方——教学大楼二楼尾部一间不用的小厕所。翻找一捆捆布满灰尘的、来不及开禁的书，终于找到了。于是赶紧刻板，印出来发给学生。

备课的时间只有一周。面对《海燕》，于漪心潮澎湃，不仅是以往读名著那样，叹服于艺术技巧的高超，而且对文中蕴含的思想，深有共鸣。

刻画海燕的一个个词语、一个个句子，似乎都活起来，跳动起来。海燕就是应该这样叫喊，应该这样飞翔，应该这样欢舞。

而狂风、乌云、雷声、巨浪在大海里肆虐，愈演愈烈，似乎与人间骤然刮起暴风雨的情景类似，在于漪的头脑中交织起来，难分难解。

学生那边，于漪也做了充分工作。一是要求他们胆子大一些，消除紧张，该读就读，该讲就讲，努力做到“旁若无人”；二是认真预习，多读几遍，有什么问题就标个记号，在上课的时候充分提出来。

年10月19号，一大早，于漪和学生一起吃了早饭，乘公共汽车赶赴南京路上海医药商店7楼的上海电视台教育演播室。

这是一间简陋的演播室，被布置成教室的样子。布景是纸板制的墙壁，上面开了一扇窗，窗框上挂着五六条纸做的嫩绿色柳丝，透出几分春天的生机。十几张课桌和三十多把椅子也很破旧。

学生端坐在教室里，于漪拿着备课夹，在外边等候。尽管她经历过几百人上公开课的大场面，但面对镜头在电视台为成千上万观众直播，还是破天荒第一次，禁不住有点紧张。

灯陡然亮了，满屋通明。导演一声令下：“开始！”于漪的心紧缩了一下，又立刻镇定下来，从容地走进教室。

朗读，剖析，讨论，辅之以简明扼要的板书。学生十分投入，于漪也得心应手，引导学生缘文释道，体会诗的语言、形象、意境的美，渐渐进入忘我的境地。

“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，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……”

“看吧，它飞舞着，像个精灵,——高傲的、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，——它在大笑，它又在嚎叫……它笑那些乌云，它因为欢乐而号叫！”

一股勃发的力量在教室里涌荡，通过电波，传向千家万户。

学生们一起朗读:“这个敏感的精灵，它从雷声的震怒里，早就听出了困乏，它深信，乌云遮不住太阳，是的，遮不住的！”群情振奋，语调高昂，自信、豪迈、欢乐，洋溢其间，这不仅是高尔基笔下的文句，更是师生们发自肺腑的心声。

整堂课在朗读全文中收煞，学生风趣地说:“我们刚从海边归来。”导演竖起大拇指称赞：“太好了！”

当时，电视节目很少，足球比赛已属最好的观赏节目。那天早上，家里有条件的几乎都守在电视机前，在“文革”后第一次看到直播的语文课，感受到于漪在课堂上光芒四射的魅力。

走出演播室，于漪仿佛刚刚冲出了暴风雨，一种精神上获得解放的喜悦渗透到每个细胞。她想把这种感受分享给周围的每一个人。

她兴冲冲地返回家，门是丈夫黄先生开的。在于漪眼里，他是个古板的读书人，对她的公开教学、忙这忙那不以为然，总是泼冷水，这次却一反常态——

“我从未看你上过课，怕你上砸了。孩子不懂事，出去看戏了。我还有点紧张呢，看你进教室笑眯眯，镇定自若，我也心定了。九英寸黑白电视机虽小，但还看得清楚。你哪里是上课？你是用生命在歌唱。”

一夜之间，于漪变得家喻户晓。公交车上的乘客在谈论《海燕》，雪花般的信件，从上海、江苏、浙江向她飘飞而去。写信人素昧平生，却都表露了共同的心声：冲出暴风雨，课堂里春风拂面，教育的第二个春天来到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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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料：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

编辑：徐相国

上观号作者：书香上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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