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丨好样的老潘
好样的“老潘”
文/杨正林
人有残障不奇怪,但有残疾而自强不息却令人佩服。
与女人有关的,风流一点的残障人在我印象中要数我们小区的老潘(潘驼背)了。
老潘的事还得从“偶遇”摆起,那天傍晚,冷风嗖嗖,按往日习惯我们老两口沿三环路内侧绿道散步。
走着走着,在一处小树林后灌木丛边传来一阵激切而顿挫的声音。
一个男的说:“虽然我不富裕,但仍有几套房,虽然我没有别人那么伸展,但我活得有骨气。”
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我耳里,禁不住好奇侧身一扫,朦胧中好像是认识的人,再低头瞧原来是我们小区的老潘,他坐在草地上正绘声绘色地“谈恋爱,耍朋友”呢。
四十多岁的老潘个子不高,前胸凸后背更凸,不知他本名姓什么,因四川方言电影《抓壮丁》那个潘驼背很出名,本身不姓潘的他大家都习惯地叫他“潘驼背”了。
老潘的生活与众不同,几乎是昼伏夜出,白天休息晚上当保安为别人看守仓库。
平日里见到他感觉是个挺老实的人,皮肤黑而粗糙,不注重修饰,说话吞吞吐吐,有点结巴,不细听都听不清,今天在这里居然振振有词。
依偎在他身旁的一个三十多岁穿红衣服的女人,稍胖,仰起白净的脸,正含情脉脉地盯着他。
老潘啊老潘,真有能耐,真有本事,也真有意思。
以前我对残障驼背是有偏见的,思绪扯到几十年前,那时在重庆长寿化工厂工地时,有个护士女孩,长得如花似玉,人见人爱。特别是那对柳眉杏眼,勾魂摄魄,是无数年轻人追求的对象。然而那个女孩嫁人后却惹起一场风波,主角仍然是个残障人驼背。
女孩嫁人不久,某天早上丈夫从外地工地提前回家,敲门无人应答,室内明明有声音却不开门。
丈夫在门外急得拼命地踢门,突然门开了一条缝,女孩冲上去猛然抱住自己丈夫,扭头喊:“驼背,快跑。”顺声音那个矮小的身影提起裤子一溜烟跑了。
女孩丈夫疯狂地追了出去,不见人影,于是便抄起扁担,徘徊在工厂大门外三岔路口,凡是看到路过的驼背(包括农民)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猛追,猛打。
没办法,单位团支书组织我们去劝阻,拉他回来,害怕伤及无辜群众。
其实那个驼背就是工地上的,顶替父亲工作,因残障不能在工地内上班,只好安排看守大门。
后来才知道,那个驼背挺有本事的,爱看点书,什么“莎士比亚,普希金”,还能朗诵高尔基的《海燕》,一点诗和远方就把寂寞的女孩搞得晕头转向。
想起那个驼背板眼多,味道长,有女人缘,你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强项。
正如老话说,老天给你关上一扇门,必然为你开一扇窗。
大路朝天,各走半边,老潘那句“我没有别人伸展,但我活得有骨气”那句话还缭绕在我耳边。
后来老潘的事果然“有骨气”,完全改变了我的偏见,“此驼背非彼驼背也。”
老潘还真有两刷子,以朴实坦率的表白,真挚的爱,赢得那个女人的芳心。
再后来老潘与那个带着小孩的女人结成鸳鸯,修成正果,还在小区里开了一间理发店。
有天我去理发,无意间谈到那天黄昏看见他们约会之事,当一提到老潘,那个白皙的女人羞涩的脸上桃花开,心里乐得美滋滋的。
——好样的,老潘!
杨正林(男),笔名:杨老三,成都七中学子,曾下乡到西昌冕宁县泸沽区先锋公社。高级工程师,建筑设备专家,成都航空学院客座教授。业余爱好旅游,写作,在四川工人日报,建筑报发表数十篇通讯,诗歌散文等。著有《建筑空调杀手》系列短文和《监理郝人传》等文章。知青故事《成都知青在冕宁》年获中国知青作家杯优秀作品一等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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